2009年8月31日 星期一

無題

四天的假,一轉眼就到了最後一天。
在過去的這四天裏,我做過了些什麽?
什麽都沒有。

只不過是跑了幾趟醫院,去找適合用來做報告的case,可是報告到現在都還沒做完。
然後下了兩次廚:
第一次做了煎三文魚扒,可是沒有預料到三文魚開始熟了之後輕輕一碰居然會變得四分五裂,我每次吃壽司的時候飯上面的三文魚片都不會散的說。(神秘聲音:因爲那是生的!)
那每次去餐廳點的三文魚扒又不會像我的那樣散。(神秘聲音:因爲那是別人煮的。)
總之到最後魚是熟了,可是一塊魚下鍋變成四塊魚上碟。
不過as conclusion,味道還不錯。

第二次作了白醬煎雞扒意大利面,這次就沒有那麽好運,我用整大只的雞腿下去煎,結果肉太厚,我在上面切的刀痕不夠多不夠深,所以皮熟了,裏面的肉熟了,最裏面的肉卻還沒有完全熟,吃的時候還吃的到血的味道,幸好平時聞血的味道聞慣了,不然真的會受不了。
說起來似乎有點變態殺手的感覺。

不過as conclusion,可能因爲雞肉不熟的關係,我到現在還在拉著肚子,不過沒有吐,還沒有入院的必要。

另外比較值得一提的是我總算下載PPstream了,我知道現在才用這個prog是有一點out,不過我很早很早很早以前就已經知道這玩藝兒的存在了,只是都不去用。
所以不是我out,好不好?好不好?
話説回來這個玩藝兒還不是普通的強,我找了幾百年都找不到的K1和UFC節目(格鬥擂臺賽,這不是WWF那種假得要死的摔跤遊戲,是真打的那種。是有一點暴力,請maileng姨允許在孩子18嵗以后才能觀看。shuying也不用去找啦,你不會有興趣的。XD)竟然在裏面找得到誒!
我只能說這PPS真是太強了。

最近開始跑步。
跑步一直以來都是我敬而遠之的運動,原因無他,因爲我的體力不好,跑沒有多久就會開始喘,然後右邊腹部開始隱隱作痛,然後就放棄。
可是前幾個星期前我在學校的健身房裏跑跑步機,不知道爲什麽跑啊跑的竟然給我跑到了5公里多,(我以前連一公里可能都跑到要死。)連我自己都被嚇了一跳。
於是隔天我到家裏附近的公園去跑,之前上京那峇魯山之前曾經到那裏去跑步練體力,那時斷斷續續跑三圈已經要死了,可是這次我竟然能夠一次過跑完兩圈四分之三。
太神奇了。
也許是因爲有“看得見的獎賞”的關係,我開始幾乎每天都會去跑一個半個小時左右。
從開始的三圈,慢慢加到四圈一直到昨天的最佳紀錄:一次過六圈。
我跑完之後整個人是超興奮,而且我覺得那是我還有一點餘力,如果真要跑到半死才停的話可能可以跑到七圈半左右。
我想以前會那麽不能跑可能是因爲我一開始覺得喘,肚子開始覺得痛就會停下來,所以跑的距離其實很短一下。
可是現在再喘再痛我也照跑,跑啊跑的居然越跑越過癮,原本會痛得肚子也漸漸的不痛了,喘的程度也沒有再增加。

我想或許不只跑步,不管在做什麽事情,如果有困難的話,牙一咬,忍一下,就會過去了。
然後更好的會在前面等著。

2009年8月26日 星期三

鬼門關

這是我今天在手術室裏看到的個案:
馬來婦女,30嵗,有嚴重的心臟問題(心臟有孔而造成的Eisenmenger's Syndrome),懷孕30個星期,有生産的症狀。
首先,有心臟病(不管是輕微的還是嚴重的)的婦女在生産的時候已經很危險了,因爲生産的過程會給心臟帶來不小的負擔,如果心臟沒有辦法負荷這些負擔的話,媽媽隨時會倒下。
而這位婦女所患上的Eisenmenger's Syndrome是很嚴重的情況,嚴重的情況就像是癌症末期一樣,能夠生存的機會極低,其心臟根本不能再符合任何情況的壓力,所以醫生不允許自然生産,選擇為她做剖腹生産手術。
其實以她的情況來説一開始根本就沒有懷孕的能力,因爲不管怎樣她最後都必須進行剖腹生産,而手術本身也會對身體施加壓力,她的心臟能夠負荷的機會真得很低。
在手術前準備的時候,我第一次看見所有的麻醉專科醫生到場,為這位婦女做手術前的準備,讓她能夠在最好的狀態下進行手術。
在準備完畢后,醫生讓婦女的家屬進來和她說幾句話,每一個本來圍著婦女的人都散了開去,只留下婦女,她丈夫和她母親三個人。
三個人說了一會兒話,互相親吻了之後,家屬便離開了。整個過程就好像是交待遺言一般,超痛心。
我問麻醉醫生:“這個病人在手術臺上死亡的幾率有多高?”
麻醉醫生轉頭看了看病人,說:“60-80%。”
我整個人聼了是怔在那裏。
我雖然知道病人的情況很不樂觀,但是我沒有想到她死在手術臺上的幾率會是這樣的高。
我說:“那寶寶呢?”
麻醉醫生說:“我其實比較在意的是媽媽的情況。”
我說:“如果等一下手術時有什麽變卦,只能救其中一個的話,那麽該救誰?”
麻醉醫生想都不想的就說:“救媽媽。”
我說:“可是我們都已經知道這個媽媽的心臟情況那麽糟了,就算救了也活不久不是嗎?爲什麽我們就不救那個可能可以活一個幾十年的孩子?”
麻醉醫生看著我:“除非媽媽在手術前有交待並簽下同意書,不然在任何情況下,不管媽媽的情況多麽嚴重,我們都會先救母親。”
我整個無言。

坦白說我也不明白爲什麽我非要救孩子不可,可是我知道如果媽媽明白自己的身體狀況並不懷孕的話,事情就會簡單的多。
現在她就算生下了孩子,能不能在手術中存活下來是一個問題。
就算她在手術中活下來了,能活多久,陪孩子成長是一個問題。
就算她能夠活一個十年,十年裏她的生活素質會是怎樣,能不能陪孩子好好成長是一個問題。
可是換一個角度想,我是她的話,我會不會因爲想為丈夫留下一點東西,好讓我在離開他身邊的時候有人能夠繼續陪伴他而願意犧牲我的性命?
我想我會的。

我現在在麻醉科學習,本來應該跟著各手術室的麻醉醫生跑,看他們怎樣替病人進行麻醉,可是爲了這個病人我溜進了她的手術室,看著整個手術直到結束。
當寶寳從子宮裏被拉出來的時候,我的第一個反應就是:“寶寶走了。”
寶寶是那麽的小,那麽的纖細,那麽的藍。
寶寶一出來馬上就被帶到急救區去,被兒科醫生搶救的寶寶卻一動都不動。
寶寶一出生都會以他的膚色,呼吸,心跳,肌肉強度和哭聲(apgar score)來評估他的健康狀況,滿分10分,我想這個寶寶有沒有4分都是一個問題。
在搶救之後,寶寶終于睜開了眼睛,卻還是沒有哭。
兒科醫生將寶寶放進保溫箱后便將寶寶送去兒科深切治療室,而媽媽的手術也正好完成,成功的存活了下來,也送去了深切治療室觀察。

現在的情況看起來很好,母子暫時是平安的,希望他們能夠繼續平安下去,至少能夠讓他們在鬼門關繞了那麽多圈之後,能夠好好的享受天倫之樂,就算是一天也好。
我衷心希望。

2009年8月22日 星期六

美好

美好的一天,由一杯美好的咖啡和一首美好的爵士樂開始。

2009年8月20日 星期四

名字

以前在剛剛踏入醫學院的時候,曾經看到別人的部落格上說身為一名醫生,要將病人看作是一個人,而不是把他們當作是一個病例,或是一個case。
而最基本的做法就是在和同學/同事討論這些病人的時候,用他們的名字來稱呼他們,而不是用他們所患上的疾病來稱呼他們。
我還記得當時我心裏想:“這是很基本的禮貌啊,下次我一定會用他們的名字來稱呼他們。”

可是當我進入了實踐年之後,我早將這些事情抛到腦后。
和朋友討論病人的時候,我們總會這麽說:
“誒那個liver abscess的patient進OT(手術室)了沒?”
“你看你看那個是我們以前在paeds(小兒科)看過的nephrotic syndrome patient。”
“你知道那個有breast cancer(乳癌)然後fungated的patient在chemo(化療)之後情況有改善嗎?”
在不知不覺閒,我們已經忘了要把病人當成病人的事了,我們很自然而然的用疾病當成是他們的代號。
就算我能夠記得幾個病人的名字,那也是因爲我曾經present過他們的case,不然就是用他們的case來作報告,所以才會記得。
對於剩下的那些病人,我最多只能記得他們的樣子。
就像是我之前所提到的那位老太太,我也只能夠記得她和老先生的樣子,根本記不起來他們的名字。
或許有些人會說,你一輩子要看的病人那麽多,你怎麽可能記得每一個病人的名字?
我覺得記不得每一個病人的名字沒關係,問題是你有沒有試著去記過?
如果連試都沒有試過的話,説得過去嗎?
將心比心,如果我住院了,醫生能夠記得我的名字的話,我會覺得我是被重視的。我會這樣想,其他的病人自然也會這樣想。

在這條路上,我還有很多事情要學。

2009年8月14日 星期五

原諒

那時彼得進前來,對耶穌說,主阿,我弟兄得罪我,我當饒恕他幾次呢?到七次可以麼?
耶穌說,我對你說,不是到七次,乃是到七十個七次。
馬太福音14章21-22節

2009年8月12日 星期三

認人

今天中午在前去打包午餐的時候,一位老太太迎面而來。
我第一個感覺就是這位老太太好面善,隨即想起我曾經在内科病房見過她。

當時入院的是她的丈夫,老先生患上什麽病我記得不是很清楚了,我只記得當時整個内科病房只有他們兩位華人,親切感作祟之下,我便常常去找他們説話。
老先生的住了好幾天的醫院,老太太每天形影不離的陪在老先生身邊,我也和他們聊了好幾天的話。
談話閒我知道他們就住在我現在住的地方附近,他們也知道我不是登嘉樓人。
他們曾經說過一句話:“謝謝你陪我們説話,讓我們在這裡不會覺得寂寞。”
這句話在當時著著實實震撼了我,我沒有想到對我來説是那麽微不足道的事情,對他們來說卻是值得感激的。
由於那時接近農曆新年,他們兩位還邀請我到他們家裏去做客。
當時我隨口答應,但是因爲回鄉的關係,並沒有機會履行承諾。
後來老先生出院了,我也沒有再見到他們夫妻倆。

老太太看見我的反應也是很訝異,她說老先生因爲眼疾的關係要常常到醫院去,而她也多次在醫院看到我,卻一直都以爲我已經離開登嘉樓了,是以不敢上前來認人。
老先生更說:“不要隨便去認啦,等下人家生氣。”
老太太一直問我的名字,似乎要把我的名字記在心裏,好在下次再醫院看到我的時候,能夠上前來打招呼。

下次我在醫院看到你時,我一定會先去和你打招呼,你們就不用害怕認錯人了。
我看著老太太的臉,心裏這麽說著。

老太太離開后,我的嘴角是上揚的。
雖然我不是醫生,我也沒有幫到他們老夫婦什麽,但是他們能夠記得我,我覺得很感動。
也許這份感動,將是在這條路上不斷推動著我向前的力量。

2009年8月8日 星期六

猶豫

當兩者之間,我只能選擇一個的時候,我應該向哪一個伸手?

2009年8月6日 星期四

成績

成績出來了。
原本以爲會死得很難看的部分,居然拿到不錯的分數。
要嘛就是我真的做得不錯,要嘛就是考官太仁慈。
可是我知道事實是後者。

還有很多進步的空間,我知道。

2009年8月4日 星期二

好累

前天在診所裏看見了一個case。
病人是85嵗的馬來老太太,患有糖尿病、高血壓、失憶症和輕微駝背(kyphosis),並且有中風的病史。
不久前家屬發現老太太的頸項右部有腫塊,便帶她到醫院來做檢查。
抽取樣本化驗后發現那是淋巴腫大,懷疑是原自甲狀腺癌。

外科專科醫生說老太太的甲狀腺癌要嘛是papillary type,要嘛是anaplastic type。(請原諒我用英文,我不懂華文叫什麽。)
如果是前者的話,那情況不會很糟糕,就算不動手術的話致命的機會也不高。(papillary type患者能活上十年的機會是95%)
可是如果是後者的話,情況就很糟糕,因爲anaplastic type患者的median survival是6個月,也就是說六個月内會有一半的病人因爲這個情況去世,另外一半會在接下來六個月去世。

由於甲狀腺本身沒有腫大,所以沒有辦法抽取甲狀腺樣本來進行化驗。
再説就算抽取得到,也不會改變治療方針。
如果病人是一個身體狀況良好,年紀比較輕(60嵗以下左右),能夠負荷手術的負擔的話,以上兩种的情況的治療方法都是通過手術割除。
可是現在老太太的身體很弱,年紀大,又中過風,身體沒有辦法承擔手術的負擔,而且患上手術後遺症如肺炎的機會很高。
再加上老太太其實根本不明白自己的情況究竟是怎麽一回事,所以雖然她之前同意進行手術,但是醫生說在這種情況下病人的身體其實沒有那種力量來準備面對手術所帶來的負擔。
在多番考量之下,醫生覺得不開刀比較好。

在向病人家屬解釋情況后,家屬同意進行安寧治療,就是針對症狀進行治療,不除根。
在看著家屬向老太太解説的時候,老太太雙眼沒有焦點的看著前方,點頭答應,仿佛知道家屬為她做的決定一定是正確的似的。
我看了很心酸,想想你患上了一種難以治療的疾病,你卻不知道那究竟是什麽,對自己會有什麽影響,甚至連自己都沒有辦法為自己的情況做出決定,那是多麽悲哀的一件事。
所以知識很重要,不管是在任何方面。

後來醫生對我們說,在這種情況下,我們要考慮到家屬的情況。
她看見過很多個案,是病人本身沒有開刀的意願,家屬卻執意要開刀,結果病人的精神和身體沒有準備好,沒有那種推動力來抗爭,開刀后就去世了。
結果家屬就陷入無法自拔的懊悔和自責之中。
所以要很確切的告訴病人和家屬一切的事情,包括病情,治療方針,後遺症等等,讓病人和家屬有足夠的情報來做決定。
醫生不是神,沒有辦法決定人的生死,病人自己得要自己來決定自己的命運,醫生只能在一旁幫忙。

—————————有點憂鬱的分界綫———————————

昨天在手術室裏站了7個小時,差點累死。
回來后癱在床上,想象以後的生活就是如此,差點要哭出來。
好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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