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0年9月27日 星期一

我不是天才,所以我只有努力的權利。

我不是天才,所以我只有努力的權利。

2010年9月16日 星期四

柬埔寨行--尾聲

兩個星期的時間很快就過去。
之前知道說任醫師會和我同一天囘臺灣,所以我本來打算和他一起乘坐救傷車到機場去,可是在離開的前幾天Peter說要帶任醫師到金邊去看看當地的醫院,所以得早一天離開醫藥中心。
我知道這個消息了之後,沒有猶豫的,我說:“那沒關係,我留下來吧。”
當我做這個決定的時候,就表示著我必須搭當地的巴士到金邊市,然後再轉搭嘟嘟車到機場去。
最重要的是,全程的交通費我都得自己掏腰包,不像跟任醫師一起離開的話,我一分錢都不用出,任醫師會買單。
呵呵。
促使我做出這個決定的原因有兩個:
如果我和任醫師一同提早一天離開的話,接手的另一名臺灣小兒專科“炯哥”田醫師還沒抵達,醫藥中心只剩下Dr Rani撐著,百多個病人她要看到什麽時候?
所以我決定留下來幫忙,到隔天田醫師抵達柬埔寨爲止。
這是第一個原因,卻不是主要的。
第二個原因是那裏有我捨不得的人,這也是最大的原因。

但是不管有多麽不捨,總有說再見的時候。
離開的那天,我起得特別早。
通常我起床的時候,大家都已經在梳洗,甚至在吃早餐了。
可是當天早上我起床時,天才剛破曉,每個人都還在沉睡著。
我輕手輕腳地走了出去,到小木屋去收拾我的東西,再回到醫藥中心去,準備吃早餐。
回去的路上我隱約聽見有人在喊我名字的聲音,我還覺得奇怪說七早八早的怎麽會有人叫我。
再走一段路后才發現原來沛然真的在叫我:“有病人啦!”
我看了看手錶,心道:“攷,現在只不過是六點半好不好。”
匆匆趕到醫藥中心裏,發現大家仍是一臉睡意,卻忙著為病人量體溫身高。

當天的病人仍是絡繹不絕,就算是外頭下著雨,走進來的病人仍是不少。
在前一天晚上我和Michie説好九點離開,Lin會陪我搭巴士到金邊去。
可是在八點十五分左右Michie走了過來說:“我們必須在八點半離開,不然如果遲些淹起水來的話就沒辦法走了。”
我一直看病看到八點二十五分,Michie再來催我的時候我才摘下聽筒,背上背包,離開醫藥中心。
車門被關上的霎那,看著站在門口的Rain、瞿澄等人,心想這次離別,下才再見不知會是何時的時候,心裏不禁揪了一下。

到機場門口的時候,Lin說Peter正在機場裏準備接待即將抵達的田醫師,問我說是否要和Peter見一面,或是說再見。
我想了一下,說:“不用了。”
Peter不是那種婆婆媽媽的人,反正我的離開他又不是不知道,如果沒有說再見的必要,就不如省卻那些麻煩。
離開得瀟灑一些,未嘗不是件好事。
只是在機場門口和Lin分別時,聼著他用蹩腳的英語為我祝福時,心中是滿滿的感動。

在機場等候的時候,巧遇任醫師和Luke,因爲趕著登機的關係,任醫師不能駐足,只是不停地回頭叮囑說:“到臺灣的話,聯絡我。到臺灣的話,聯絡我!”
滿滿的誠意,溢於言表。
那餘音,我現在還聼得見。
轉頭看窗外,發現天空滿滿的都是烏雲,和我的心情一樣,
一整個沉重。當飛機起飛時,我知道我將真正離開這片土地,以及我所不捨的不捨。
看著慢慢被雲朵覆蓋的柬埔寨,我帶著滿滿的思念,為將在我生命中記下一筆的人、事和物,許下最真誠的祝福。

2010年9月6日 星期一

寶寶

寶寶自媽媽的陰道滑出來的霎那,整個產房是安靜的。
沒有孩子的哭聲,沒有忙著操弄器具的聲音。
只有媽媽微微的喘息聲。
產房裏有爸爸、媽媽、一個醫生、一個護士和四個醫學生,卻沒有人説話。
安靜得可怕。
就連大家的呼吸都是低沉的。
就好像稍微用力呼吸一些,緊綳的空氣就會被撕裂,然後將在場的每個人都吞噬一般。

這孩子早在出世前就已經在母體内死亡,原因爲何,我不知道。
醫生為媽媽做了催生,讓已經沒有生命氣息的孩子離開那曾經孕育他多日的環境,得以入土爲安。
媽媽臨盆的時候我們剛到產房,為媽媽接生的醫生看見我,便問:“這個孩子,你要接嗎?”
那時我已經看見病床邊的白板上寫著IUD (intrauterine death)三個字,知道了孩子的情況,當即搖了搖頭,說:“沒關係,我不要。”
我也不知道爲什麽我毫不考慮的就拒絕,畢竟我們今年每個人要為10個婦女接生才能夠畢業,照理說我們應該把握機會,將越多的寶寶迎接到這個世界上越好。
也許是因爲害怕,所以我拒絕了。
我不能想象,手上抱著沒有生命的寶寶的感覺會是怎樣。
之前我所接觸過的嬰兒都是健康的,會哭嚎的,會踢腿的,甚至會撒尿的。
相較之下,我不知道應該怎樣面對這樣一個寶寶。
所以我拒絕了。

寶寶被推出來的時候,整個身軀軟軟的躺在青色的布上,動也不動。
連接著胎盤的臍帶還沒被剪斷,可是我們都知道,那條臍帶早已失去了它的功用。
醫生拿過了剪刀,對媽媽說:“我現在要剪臍帶了。”
一抹銀光划過,寶寶和媽媽最後的連接就這樣被切斷了。
在那一刻,媽媽是媽媽,寶寶是寶寶,雙方的生命從此走上了陌路。

護士將寶寶的身體抹乾淨,交給了醫生。
醫生將寶寶擧高,道:“媽媽,看一下,寶寶是男生還是女生?”這是例行的事,主要是爲了確保媽媽的意識清醒。
媽媽看了薄薄的下體半晌,搖了搖頭。
醫生將寶寶放下來,檢查之後道:“生殖器都還沒發育完全呢……”
隨即擡頭問媽媽道:“你要不要抱一抱孩子?”
媽媽轉頭望了緊握著她的手的丈夫一眼,搖搖了頭,道:“不用了。”
聲音很低沉,聼不出是悲傷,還是惋惜。

護士抱著寶寶走出了產房,準備將孩子送到太平間去,我們也隨著離開了產房。
這時,隔壁的產房傳來了一陣哭聲。

一個寶寶誕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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