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9年7月31日 星期五

世事難料

我媽在傍晚的時候打電話來,語氣緊張的說:
“我跟你講一個坏消息!在那之前,你現在感覺怎樣?”
我一頭霧水,說:“我很好啊,好得很。”
說著忽然想到我回來之前我老爸說他喉嚨痛,還跟我一起到政府診所去看病。
我下意識的問道:“老爸怎麽了?”
“你爸沒事,那時你去看的那個私人診所醫生有事。他死了!”我媽這樣說。
我整個人傻去:“啊?”
“聽説他是中流感去世的,現在在追蹤曾經給他看過病的病人。你確定你沒事嗎?”我媽繼續説道。
我說我沒事,好得很,我媽才肯掛電話。

說醫生死了,我相信。
但是說他中流感死了,我就有點懷疑。
畢竟這個消息是我媽從我外婆那裏聼來的,我外婆是在去巴刹的時候聼人家說的,人家從哪裏聼來的我就不知道了。
所以有點可疑。
如果說他真的是因爲H1N1而去世的話,那他可能真的是因爲大意而沒有發現自己已經患病,所以去世,畢竟他說過:“H1N1沒有醬容易中的啦。”(詳情請看前兩篇文章。)

後來我那個在讀藥劑的老妹問我那個醫生是不是真的死了,她覺得很可怕。
我說沒有什麽好可怕的,以後我們可能也會那麽早死,畢竟我們在前綫工作,有什麽事情的話也是我們先中。
就像當年SARS一樣,不管是什麽傳染性疾病,醫護人員總是承擔著最高的風險。
這是我們的責任,也是我們的宿命。
就像那位醫生,一個禮拜前我看見他還好好的駕著寳馬到處晃,今天就已經去世了。
世事難料,尤其是醫護人員的命運。
你永遠沒有辦法預料有什麽樣的疾病會忽然爆發,可能就有那麽一天你看的一名病人身上帶著一種新的致命病毒,傳了給你,你也只能向這個美麗的世界揮手說拜拜。

醫護人員,真得不好當。

2009年7月26日 星期日

還有兩年 · 感恩

還有兩年,我要好好地過。
不留下任何遺憾。

————————我是分割綫——————————

話説在我回來登嘉樓的前三天,我病倒了。
星期二晚上的時候就覺得頭好痛,有點不舒服的感覺,就早早去睡覺。
結果整個晚上睡不好,兩點起來一次,四點起來一次,五點起來一次,六點起來一次。
終于在七點半的時候,我決定去看醫生。
醫生九點開工,卻九點二十分才慢慢晃進來,我都快在等候廳睡死了。
看完病醫生說發高燒,39度,喉嚨發炎,叫我回去吃葯。
爲什麽不懷疑我有甲型流感?我問道。
沒有醬容易中的啦,你有沒有咳嗽。他說。


回家吃了葯,沒有起色。
燒退了又來,汗不停的流,我在大熱天裏將自己裹在棉被裏不出來,仍然不停的打著冷戰,一直到將風扇関掉爲止。
整個人整天昏昏沉沉的,除了吃葯就沒有醒來過。
整天下來只吃了一片麵包,一小碗米粉湯,還有兩口麵包。
現在回想起來,那天我真的是一整天在睡。
我總算圓了我的假期計劃:要睡覺睡到夠夠。
當天晚上也是睡不好,一直起來。
起來喝了一口水,喝進去的水馬上被吐了出來,然後黃色的胃液和膽汁也一起嘔了出來。
我禱告,我說:你是全能的醫治者,請求你將病痛從我身上拿走,讓我能夠在星期五早上回到登嘉樓去。阿門。
然後沉沉睡去。


隔天還在發燒,我便去了政府診所,心想他們對甲型流感應該比較謹慎。
看了醫生抽了血,醫生說不是甲型流感,應該只是普通流感,不過如果再過兩天如果燒沒退就要去醫院做甲型流感測驗。
聼了還比較放心一點。
當天下午燒退了,頭不痛了,胃口回來了,力氣也開始有了。
還能請我媽去吃西餐提早慶祝生日tim。
好了,我明天能回去了,我說。
媽問我:真的可以嗎?
我點頭。因爲我相信我的祈禱已經被應允了,所以沒有問題。

隔天一早,我一路從峇株巴轄駕囘登嘉樓來,一杯咖啡都沒喝到。
我也沒有絲毫的不舒服。
或許你要説是葯發揮作用了,可是我相信還有另外的力量在幫助著我。
我堅信。
感恩。

要常常喜樂,不住禱告,凡是謝恩。(帖撒羅尼迦前書第五章第16節到18節)

2009年7月16日 星期四

沒有人

我一直都相信,
我不可能一直都站在最高點,
我不可能一直都什麽都會。
我有一天也會站在不是最高的地方,
可能是自己爬下來的,
可能是摔下來的。
這是我摔倒過很多次之後所學會的教訓。
所以現在當我看見有人在我面前跌跌撞撞的時候,
我不會笑他。
我不會說:“哈哈,這樣簡單的東西都不會,笨死了!”
雖然那些東西對當時的我來説是簡單的,而且還可能覺得不會這些東西的話根本就可以去死了。
因爲我想如果有一天,我因爲太久沒有接觸這門學科而忘記了一些重要的東西的話,我是不是希望我的學弟妹來幫助我,而不是恥笑我,在我背後罵我笨?
子曰:“己所不欲,勿施於人。”
我不希望別人這麽恥笑我,我自然不會去恥笑他人。
不管他的所作所爲是多麽的愚蠢,我想我該做的是藉以警惕自己,不要重蹈人家的覆轍。

我在婦產科學習的時候,有幾個來自其他政府大學的學生也來做elective。
他們大我們一年,是第四年的學生,要升上第五年了。
可是當醫生問他們一些對我們來說很簡單的問題時,他們卻咿咿啊啊的回答不出來,不然就是給一些不是很恰當的答案。
可是他們是真的不會嗎?他們是真的從一開始就不會嗎?
或許他們真的是不會,但是會不會是因爲他們最後一次接觸婦產科是好幾個月前的事情了,因爲時間的關係他們對這方面的知識不再那麽的熟悉?
而相對來説,我們在婦產科待了快兩個月,每天在接觸的都是這方面的知識,當然覺得容易。
別説學生或是實習醫生,專科醫生在他們所擅長的領域裏可以説是呼風喚雨,有問必答,但是儅你問一個骨科專科醫生關於婦產科的知識時,他們未必會回答。
這就是熟悉與不熟悉的問題。

你現在問我外科的問題,我可以很快回答你。我在一個月前才結束外科的學習。
你現在問我婦產科的問題,我要想一下才回答你。我在半年前才結束外科的學習。
你現在問我兒科的問題,我要翻書才能回答你。我在一年前才結束外科的學習。
你現在問我病理科的問題,我會叫你滾蛋。我在不知何年何月前已經結束了它的學習。
你現在問我骨科的問題,我會死給你看。我雖然學過,卻根本沒東西進腦。

沒有人能夠記得所有的東西。
沒有人。

2009年7月14日 星期二

鴻溝

那道鴻溝,很難跨過。

2009年7月12日 星期日

雜貨店

那天從亞庇回來后,應外公的要求到他那裏去替他量血壓。
血壓沒有問題。
我收拾好東西要回去時,外婆忽然叫著我,要我載她去附近的雜貨店買東西。
從外婆傢到雜貨店開車只需短短的兩三分鐘,於是我們一下子就到了。
我將車子停在雜貨店外頭,外婆下了車子後邊徑自走了進去,而我卻駐足在雜貨店門口看著招牌出神。


我小的時候因爲父母要教書的關係,便會在每個早上將我載到外婆傢去托她照顧。
我們住在市區,而父母的學校是在鄉區,距離很遠,所以每天要很早出門。
於是我每天都要六點多從床上被挖起身來,迷迷糊糊地被推上車子繼續睡,到了外婆傢又被叫醒,然後走進房裏倒在床上繼續睡。
久而久之我便練成了能夠閉著眼睛完美的做出起身,下牀,開門,下樓梯,上車等等的動作。
這個能力在我上了中學后更上一層樓,因爲我能夠閉著眼睛起身,下牀,打開衣櫥,拿衣服,下樓梯,進沖涼房,坐在馬桶上繼續睡,一直到我老爸發現怎麽沖涼房裏沒聲音而敲門爲止。
那是題外話。

有時候我外婆要到雜貨店去買點東西,又不放心我一個人待在家裏(可能怕我會一把火燒掉整閒屋子),便會帶我一起去。
她會把我放在腳踏車的后座,叮囑我說:“要坐好好來,兩只腳要開大大,不然會被輪子夾到。”可是她當時沒有想到腳開太大會被車撞到。
不過可能當時她知道我的腳太短,車子一定撞不到,所以沒有這個顧慮。
然後我就會抱著外婆,兩只腳開開的跟著她一起去雜貨店。

我是一個很奇怪的小孩。
我不吵著要吃糖果,我不吵著要吃雪糕,雖然我很想吃,但是我不會開口。
我會在外婆再買東西的時候怔怔的看著五顔六色的糖果和冰櫃裏的雪糕,一直到我外婆買完東西帶我走。
我吭都不吭一聲,所以我外婆不知道我要吃那些東西,自然不會買。
我妹就不一樣了,陪她度過童年的是糖果。
我不知道她用的是什麽方法,不過我外婆會給她買糖果就對了。
可能她用的是那種一哭二閙三上吊的下三爛手法,我不稀罕,哈哈!

回家的路上,外婆跟我說她覺得最近心臟不好,很容易累,有一次走去附近的菜市場買菜回家后覺得很辛苦。
我問:“爲什麽不踏腳車去?”
外婆說:“沒有力了。”
我聼了整個人怔了一下。
是啊,外婆在我忙著長大的時候,悄悄的變老了。
以前她還有精力追著到處亂跑的我,還能載著胖胖的我到雜貨店去。
現在的她連自己和腳踏車的重量都支撐不起來了。
時間很貪心,它在偷偷流逝的當兒還嫌不足夠,總要帶走一些東西,留下一些東西。
於是它帶走了外婆的體力和我的童年,並給外婆留下了皺紋,給我留下了回憶。

可能在兩個二十年后,當我老得沒有辦法駕車時,我也會將我的孫子放在腳車后座上,說:“阿公帶你去買糖果吃。你的腳要開大大,不然會被輪子夾到。”
在前去雜貨店的途中,或許我會轉頭對我的孫子說:“你知道嗎,阿公以前小的時候,阿公的外婆也像阿公載著你這樣載著阿公哦!”

2009年7月11日 星期六

短訊(四)

我失眠了。
在看見那句我朝思暮想了一年的話后,我一合上眼睛就會看見你的臉。
我翻身起床打開了電腦,登入了廣播電臺的網頁,收聽節目,試圖借用音樂和主持人那低沉的嗓音的力量入睡。
悠揚的音樂從喇叭裏傳了出來,是陶晶瑩的《離開我》。

作詞:袁惟仁 作曲:袁惟仁 編曲:江建民 演唱:陶晶瑩
我把你的電話 從手機裡消除了
我把你的消息 從話題裡減少了
我把你的味道 用香水噴掉了
我把你的照片 用全家福擋住了

你讓我的懂事 變成一種幼稚
你讓我的驕傲 覺得很無知
你讓我的朋友 關心我的生活
你讓我的軟弱 陪伴你的自由

離開我 你會不會好一點
離開你 什麼事都難一點
車來了 坐上你的明天
車走了 我還站在路邊

離開我 你會不會好一點
離開你 什麼事都難一點
風來了 雲就會少一點
你走了 我住在雨裡面


躺在床上聼著聼著,眼淚竟然不自覺地掉了下來。
歌詞每一句都打進了我的心坎,一個字都不漏。
看著當初用來放我們倆的合照的像框,那張照片已經被我和一群好朋友的照片取代。
當初我就是嘗試將自己放逐到人群當中,用友情來填補那塊在你離開后留下的虛空。
那張照片的背景是云頂高原的遊樂場,後來仔細看了才發現,我們也曾經在同一個地方拍過照。
你雖然已經離開,但是卻在好多地方留下了痕跡。

“離開我 你會不會好一點
離開你 什麼事都難一點
車來了 坐上你的明天
車走了 我還站在路邊”
陶晶瑩在唱著副歌的時候,我也在面對著空氣,假設你就站在我前方,問著同樣的問題。
你當初離開是爲了你自己好,那你到底有沒有好一點?
你離開后,我的確是什麽都難了一點。
睡覺難了一點,
呼吸難了一點,
走路難了一點,
讀書難了一點,
吃飯難了一點,
思考難了一點,
想念難了一點。
但你不知道。
因爲我不敢告訴你。
當我把這些難了一點好不容易克服后,你卻又似乎要回來了。

就在陶子唱著ending的時候,我問我自己:
“如果你回來了,我也接受了,但你又再離開的話,我還能不能受得了這種打擊?”
我想了好久,竟然給不了自己一個答案。
一位長輩說得沒錯,藕斷絲連不如一刀切斷,乾淨徹底。
我既然已經習慣了一個人的生活,就沒有必要再讓任何人來傷害我,更何況是曾經傷害過我的人。
想到這裡,我似乎豁然開朗。

我拿起了手機,點選了你所有的簡訊,看了最後一眼。
然後按下刪除鍵。
我走到窗邊,打開了窗子,對著看不見的你說:
“已經放手的,就放手吧。好好的走你的路,過你的人生,把我忘記。
就像我決定真正的把你放開一樣。”

“謝謝你的短訊,把我點醒了。”
我在心裏這麽說,在第一道陽光射進房間的時候。

(完)

2009年7月10日 星期五

短訊(三)

在同一個晚上,我做了一個夢。
一個有關你的夢。

夢裏我走在一條大街上,那是一條我覺得很熟悉,卻從沒來過的大街。
當時我不是一個人,在我身邊的,是你。
你對我說:“我們回家吧。”
我微笑著點了點頭,你便拉著我的手往前走。
我相信你也沒有來過這個地方,卻很放心地讓你牽著走。
因爲你臉上挂著能夠讓我放心的微笑,而你的每一個腳步是如此的堅定,讓人會不由自主地相信你的每一個決定,願意跟在你後面前進。
我們就這樣一路前進,經過了好多的商店,好多好玩的地方,你卻看都不看一眼,腳步根本沒停下來的意思。
就在我們要轉進一條小巷的時候,我忽然一腳踏進了路上的一個坑洞,跌倒了,本來抓著你的手也鬆開了。
我咬著牙爬起來,擡頭一看時,你已經不見了。
只留下我一個人站在黑暗的小巷裏。
無助。

就在這個時候,我醒了過來。
我伸手一摸,臉龐是溼的,我想眼睛應該也是紅的。
我起身打開了窗戶,大口大口的呼吸著夜晚略帶潮濕的空氣。
爲什麽過了一年,我還會做這樣的夢?
是因爲你傳來的簡訊讓我回想起你離開我的時候嗎?
夢裏的你和現實的你是如此的相似,對於目標有一股莫名的執著,不管是什麽事都不能讓你分心。
就像夢裏的你爲了回家,不管周遭有多好玩的東西,你都不屑一顧。
於是現實中的你爲了達到你的目標,把我放開了。
而當時我也像在夢裏站在巷子裏一般,無助的不知該如何是好。

有很多次我都很懊惱爲什麽自己當初要放手,
如果當初我緊緊地抓著你不放的話,現在的我是否會比較好?
可是我的朋友告訴我這樣的事:
一只小鳥被捉了,它爲了得到自由不惜用一切的方式去衝破牢籠,
就算到最後它知道自己沒有辦法沖出去,他會選擇絕食的方式來結束自己的生命。
最後她問我:“你抓住了他,但是你得到了什麽呢?”
我無言。

我長長地嘆了一口氣,關上了窗轉身想回到床上時,無意閒瞥見桌上的手機閃啊閃的。
我拿起了手機,發現有一封未閲讀短訊。
我打了開來,是你傳來的。

“我很想你。”

我的手一顫,手機跌在地上。
我等你這句話,等了整整一年。

2009年7月8日 星期三

短訊(二)

很久之後,你都沒有囘覆我的問題。
就在我以爲你會棄我的問題于不顧時,我的手機又響了起來。

“對於你的問題,我想了很久。我想你現在好不好,對我來說還是重要的。你曾經是我的女人,我當然希望你過得好。”

看著簡訊的我,嘴角微微上揚。
這是我想要的答案嗎?
我想是的。
畢竟這表示你還關心著我。
我是一個貪心的人,雖然你已經不屬於我,就像你說的,我們之間只是曾經,但是還是放不下你的我仍然希望我能在你的心裏佔一個位置。
就好像我已經為你在我的心裏留了一個地方,沒有任何人能夠取代。

我伸出手來,輕輕的撫著手機的熒光屏,似乎在撫摸著你一樣。
你的簡訊和你的人一樣,既細心又粗曠。
看著你那似乎長不大的樣子,誰會想到你會是個對空手道有著及濃厚興趣的人?
還記得第一次見到你的時候,我曾經被你那嚴肅的臉嚇到了,以爲你是個不苟言笑的人,怎麽知道之後卻被你的幽默深深吸引。
一直到現在,你仍然會用你細膩的心來思考我的問題,然後用粗野的文字來表達我對你的重要性。
所以我相信當初你選擇離開我,也是因爲細心的你害怕我受傷,卻用了你一貫的粗糙的手法來保護我,令我受的傷更加難受。
有人說過,當兩個完全不相稱的東西加在一起時,所產生的衝突將能吸引許多人的目光。
那我能在你身上找到那麽多衝突,是不是令我對你那麽着迷的原因?

“傻瓜。”

我鍵入了這兩個字,然後傳給你。
聽説當有人罵你傻瓜的時候,就是説他很在乎你,很關心你。

我不知道你有沒有聼過這樣的事,
但是你能感受到我的在乎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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