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4年2月26日 星期三

因爲我們不知道他們的未來,會是怎樣的璀璨奪目

在我念小學的時候,班上有一個同學,個子長得小小的,成績不是很好,功課也常常不做。
我們的科學老師像是和他有仇似的,常常有事沒事就會大吼:“XXX,出來被打!”
然後他就會慢慢地走出來,在衆目睽睽下任由老師手上的藤條如雨點般落在手掌上,然後再回到座位上去。

我還記得有一次他沒有把功課完成,級任老師怒氣沖沖的問:“XXX,你爲什麽又沒有做功課?”
他一臉委屈地說:“有一把聲音在我耳朵邊叫我不要做功課……”
那時候級任老師怒極反笑,指著他說:“那麽那把聲音有沒有叫你去跳樓??”極盡侮辱。
到今天,我還記得這位同學當時臉上那委屈的表情。

那時的他在每個老師的眼中也許是一個沒有出息的學生,以後長大了也不會是一個有出息的人。
他也許就會庸庸碌碌的長大,然後默默的老死。
就像是路邊的野菊,花開了也只能孤芳自賞,花謝了也無人哀嘆。
反正他的存在對這個世界的來説,充其量只是爲了讓世界人口增加一個數字罷了。

十多年后的一天,我在臉書上看見一個朋友的結婚照,拍得甚是好看。
看了看相片上被標識的攝影師名字,覺得這名字似乎很熟悉,便點了進去看看。
當頁面進入了攝影師的個人頁面之後,我才發現這個人,就是我當年的這位同學。

十多年不見,他似乎走上了不同于我老師當年所預測的的路。
他大學畢業,有了穩定的工作,許多國家都有他的足跡。
紐西蘭的打工度假,他也去了。
他的眼界,遠比我的還要遼闊。
也許他如今的世界,比當年看不起他的老師的來得寬廣許多。

很多時候我們太急於為孩子下定論,我們常常為他們畫好藍圖,規劃了他們的未來然後指著他們的鼻子說:“這就是你的未來,你這樣做一定沒有錯。”
只要孩子稍稍偏離了我們所划好的路綫,我們就覺得他有問題。
如果孩子完全跳離了整個計劃,我們就把他標簽為問題兒童,覺得他沒有葯救了。

可是我們不知道,我們究竟因爲這個樣子而扼殺了多少的藝術家、音樂人、攝影師,和許多能夠爲人類帶來巨大改變的人才。

著名的小提琴手Vanessa Mae花了三十多年走了她母親要她走的小提琴路,到最後毅然出走,選擇了自己的路,代表泰國出戰2014冬季奧運會滑雪項目。
雖然僅排名74,但這是她自己選的路。
一條和她母親所指定的完全不同的路。
而爲了成就這條路,她和她的母親的關係降至冰點,瀕臨瓦解。

我們需要走到這步田地嗎?
給孩子多一點空間,多一點選擇。
因爲我們不知道他們的未來,會是怎樣的璀璨奪目。


2014年2月9日 星期日

那些黑与白的回忆

在我小时候,我爸妈会在早上把我送到外婆家去,然后才去学校教书,放学后,再把我带回家。
那段日子里,我常常都会看到一个印度阿伯踩着一辆有遮阳板的三轮车,前面载着两个大铁桶,缓缓的经过外婆家门前。

我一直都不知道那两个大桶里装的是什么。

有时候外婆会在屋里听见阿伯摇着铃铛的声音,便扯着嗓子大喊着让他停下来。
那时我还小,也会跟着跑到铁门前一起乱喊一通。
也不知道是我的帮忙有效,还是我的外婆的嗓门够大,印度阿伯每次都会停下来,挥着汗等我们出来。

这时外婆就会拿着装着零钱的小钱包小跑步出来,然后对印度阿伯说:“campur(掺杂)。”然后比一个“二”的手势。
印度阿伯打开面前的两个铁桶,以熟练的手法用一根长长的勺子从两个铁桶中各自勺出了黑乎乎和白黄色的粥状物,倒入塑料袋中后,再像变戏法般地从身边变出一瓶椰浆,潇洒的撒进塑料袋中。
印度阿伯的双手一转,塑料袋就被绑起来了,而里边那黑与白的粥状物与椰浆也被混合起来,散发出甜甜的味道。

回到家里,外婆就会拿出碗来,一边把袋子里的东西倒进碗里,一边说:“这个是黑糯米,掺着大麦一起吃,很好吃的。”
那时,我才知道那黑的是黑糯米粥,白的是大麦粥。
一老一少,就这样坐在屋子后方的饭厅里吃着点心。

后来长大一些了之后,我上了小学。
有时候放学回到外婆家,桌上还是会摆着一碗黑糯米大麦粥。
外婆总会说:“那碗是留给你的,有点凉了,快吃吧!”

后来再长大一些,我不再那么常去外婆家了。
而印度阿伯,也不再那么常出现了。

一直到我以为印度阿伯已经退休的时候,我在一个炎热的下午看见他和他的那辆三轮车的背影。
碰见他的几次我都在开着车,没有办法停下来买一份当年的味道。
一直到今天,我在一家餐厅外头再次看见了他的踪影,当即请他停了下来,然后用我外婆当年的方法对他伸出两根手指说:“campur。”

二十多年了,阿伯的手法仍然干净利落,撒椰浆的手法仍像变戏法一般,不见呆滞。
我站在三轮车前看着他表演,似乎又回到了二十多年前,我必须仰着头,踮起脚来才能够看见他的那个时候。
将钱交给阿伯之后,我接过了两袋黑糯米大麦粥,开着车到外婆家去。

我把黑糯米大麦粥交给外婆,说:“这个是那个印度阿伯卖的,我刚好碰到,就给你们买来了。”
外婆接过了袋子,转身拿过了两个碗,把粥品倒进了碗说:“前些日子你二舅从另外一个档口买了黑糯米粥来,太稀。”然后看着被倒出来的黑糯米粥,喜道:“还是这档的黑糯米粥好,你看,多浓稠!”
说罢将碗推到外公面前,说:“来,这粥还热着,现在吃最好吃!”

我靠在饭厅的门边,看着外婆忙东忙西的身影,又看着外公吃着黑糯米粥的背影,我似乎看见自己当年晃着一双短短的脚,坐在现在外公坐着的位子上,一口一口吃着黑糯米粥的样子。

两碗黑糯米大麦粥,两块钱。
而那些黑与白的回忆,却是无价的。

2014年2月8日 星期六

开心很简单

我们在小的时候,一颗糖,一张贴纸,一个五角钱的小玩意儿,甚至是路边摘下的一朵黄色小花就能够让我们开心一整天。

渐渐地长大以后,我们开始越来越不开心。
学习成绩不好,我们不开心。
零用钱不够,我们不开心。
别人有名牌手机包包自己却没有,我们不开心。
只要是别人有而我们没有的,就会让我们觉得我们是不完整的,我们是有缺陷的。
然后就不开心。

佛家说人要开心,就要放下。
放下欲念,放下执念。
耶稣说:"只要积攥财宝在天上。你们要先求他的国和他的义。要常常喜乐。"(马 6:20,马 6:33,帖 5:16)

我们常常拿自己和别人比较,结果看到自己所没有的,然后就不开心。
却没有想到我们所拥有的,别人未必也有。
最重要的是我们的眼光放的太长,太远,忘了珍惜我们身边那看起来平凡无奇的一根草,一棵树,一朵云,一滴水。
这些是世界上每个人都拥有的,我们却不去珍惜,不去为它开心。

我们都忘了,开心,很多时候真的很简单。


2014年2月3日 星期一

敬友情,干杯。

十八岁那年,我们从不一样的地方而来,却在同一个地方相遇,然后相知。

那一年,我们还很青涩。我们对未来充满憧憬,却也对许多未知感到担忧。

但是那时的我们还年轻,抱着满满的抱负向前走。一路虽然磕磕碰碰,脚步却仍然坚定。

我们一起度过了两年的时光, 两年的时间不长,却也不短,足够发生不少让我们争吵,欢笑的事情。
但恰恰是这些事情,成为了培养起能够经历岁月洗礼的友谊的重要养分。

我们一起在笑闹中互相扶持鼓励,然后一起成长。
大家的理想不一样,也都知道未来要走的路必然不同,但是我们在分手的那一刻都相信,我们之间有一股力量紧紧地联系着我们,会将我们再聚在一起。

那股力量,叫友情。





毕业之后,大家各奔东西。就像是一个万年不破的魔咒,没有人能够幸免。
有人找到了自己的天职,有人不断在转换职场。但是花开花落,在每年的岁末,大家都会卸下战袍,回家去。

我们都知道,在那个叫家的地方除了家人之外,还有一群兄弟和姐妹等着我们。

一年接着一年过去,有人成了家,带着家眷出席;有人成了家,被家眷带走了。有人因为工作不能回来,有人因为其他事情而不能出席。
就像是月亮一样,就算是满月,那像是桂花树的阴影总让月亮看起来不完美。

不管出席的人少了几个,温暖的感觉总是不变。当大家一起坐下来的时候
,时光仿佛倒回到十年前,那放荡不羁的年代。
我们不再讨论哪家补习老师比较好,不再讨论要上哪家大学。我们开始讨论哪里的房价如何,开始讨论贷款的事宜为何。
偶尔,讨论一下那可能已经开始被遗忘的梦想。

虽然如此谈资不同,但只有在这个时候,我们的心境仍然年轻。

在聚会的结尾,我们为每个人的杯里斟满了酒,高举着杯互碰一下之后仰头一口喝干。
我们什么都不说,但我想说的是:"敬友情,干杯!"


明年,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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