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那群來自臺灣國防醫學院的學生來到這裡后,我就完全不寫日記。
也許不算是不寫,而是沒有時間寫。
每天都有好多的病人要看,從第一天的10多個,到隔天的三十多個,到後來的60多個,最高紀錄是衝破了百人大闗,達到了約120個病人的記錄。
我還記得在這些學生抵達之前,我想我應該沒有辦法和他們有多少交流。
畢竟一團十多個人一起來,我以爲他們一定就是只和自己人説話玩閙這樣,我孤身一人很難和他們溝通。
可是事實並非如此。
這群學生都很好隨和,大家都相處得很愉快。
第一天主動和我説話的就有令瑜、沛然、明真和蕾穎。
第一次和蕾穎説話的時候總覺得這女生弱弱的,沒想到她竟然是把大家從臺灣千里迢迢帶到柬埔寨這個地方的總召,實在是人不可貌相。
隨行的任益民醫師也是一個大好人。
儅我知道有醫師會和這群學生一起來之後,我一直都很擔心這位醫師會是那種高不可攀,難以親近的人,後來接觸之後才知道被大家稱爲任爸的任醫師平易近人,謙卑誠懇,完全沒有主任醫師的架子。
在這之前Lin曾經說過,外頭其實有很多病人,可是因爲交通的關係導致他們沒有辦法過來看病。
當時整個醫藥中心也只有我和Lin兩個人,人手嚴重不足,也沒有辦法主動的出去接病人過來。
後來當我知道這群學生會分成兩組,一組到學校去,而另一組留在醫藥中心幫忙時,我便向任醫師提議讓救護車出去接送那些住得比較遠,沒有辦法自己過來的病人。
反正我們目前有充沛的人力資源,就應該將它發揮到極限。在任醫師二話不説一口答應之後,大家忙碌的生活正式揭開序幕。
醫療組有來自牙科係的令瑜、藥學係的彥斌、公共衛生的沛然、醫學係的明真和蕾穎、任醫師的兩位孩子Luke和Mandy、Rain和瞿澄。
大家負責不同的工作崗位,分別幫忙櫃檯登記、量體溫、血壓、身高、體重、視力、接收和傳遞病歷和拿葯。甚至連孩子王的工作都有人來做。
我覺得這是一個很棒的團隊,大家都有機會在這個地方先體驗未來日子的生活。
像彥斌就在這裡擔任藥師的工作,負責接收處方籤然後抓藥甚至調配特別處方。
沛然也幫忙整理葯柜,重新將各種藥物分類、歸位,設立整個系統,這對他往後在處理行政方面的工作應該多少有幫助。
明真和蕾穎也學會了怎麽測瘧疾和處理外傷,對明真來説,這個經驗算是一個對她往後想走的路的exposure。
令瑜在扮演孩子王的同時有時也會對村民作衛生教育,教導他們如何刷牙。對於他孩子王的角色我感到由衷的感激,有很多時候生病的孩子在哭閙的時候,都是他來負責撫平他們的情緒,我才能夠繼續看診。
大家會在結束一天的工作之後進行檢討,針對每天工作所遇到的問題進行討論和想辦法解決。所以剛開始的兩天大家有點手忙腳亂,可是第三天開始大家都已經進入狀況,並且漸漸地將整個系統建立起來。
一開始的流程就只是登記,然後量身高體重體溫血壓,接著看病。
後來逐漸地加入了測視力的程序、建立了急診系統、成立了復診卡機制,就連葯柜也已經分門別類,排列得僅僅有條。
就像任醫師所說的,我們正在參與一個醫院的誕生,這裡的系統是我們一手建立起來的。
也許在十年后儅我們再回來的時候,我們會發現這裡還在沿用著相同的系統。
我很難想象那會是一種怎樣的感覺。
當我手中握著十年前這裡第一個病人的病歷,而病歷上的筆跡是我在十年前留下的,當下的心情會是怎樣?
是激動,感慨,還是平靜?
Peter說這些病歷會被留下來,當作歷史存証。
當時我開玩笑說:“那要不要裱起來?”
他轉頭看著我,笑說:“爲什麽不?”
如果一切順利的話,十年后當我以一個兒科醫生的身份重新站在這裡,回頭看看十年前我在這裡以一個以學生的身份所作出的診斷時,我會不會為當年的稚嫩感到不好意思?
也許十年后,我會再回來,到時就會有答案。
和大家一起工作之後,和大家漸漸的熟絡起來,也開始看到了每個人不同的性格。
蕾穎外表柔弱,可是想法很多,而且很努力的扮演一個領導人的角色,拍拍手。
明真很有大將之風,一看就知道是做領導的料,難怪大家都叫她阿長(護理長)。
沛然也跟我說過:“阿長以後一定有軍銜,真的。”
真的,我也這樣相信。
題外話,我很喜歡她的相機。
沛然很好笑,他和令瑜兩個人焦不離孟,孟不離焦,連睡覺都粘在一起。
有時他們之間的對話會噁心到令我全身起雞皮疙瘩。
沛然和彥斌兩個人負責抓藥,很好笑的是每次我們叫藥師的時候,正牌藥師彥斌都靜靜不説話,反而是這個冒牌藥師會大聲答應。
所以他自稱“柬埔寨藥師”,順便替我取了“蒙古大夫”的外號。
這混蛋。
令瑜真的是一個很神奇的生物,他很魁梧,可是對待孩子的時候很細心,做事又很盡責,看得出是肩膀能夠扛很大責任的人。
彥斌話不多,是那種靜靜做事的人。有時真的是安靜到會忘了他的存在。
他每次都坐在我的後面配藥,我有時轉頭的時候會被他嚇到:“誒,這裡怎麽有人?”
Rain平常很無釐頭,可是做起事來絕對不馬虎。
每次都聽到負責驗體溫的他在另一邊嘶吼著:“七號37度!”“三十二號39度,送急診!”真的很能做事。
瞿澄只有十八嵗,可是也許是閲讀的關係,她思想很成熟,成熟到一種令我感到“這女孩真可怕”的地步。
她看的書種很多,文學素養很高,很多東西都是她知道而我不知道的。
我以爲我看的東西已經很多了,可是在她面前我真的只能用“自慚形穢”這四個字來形容自己。
我比較少和Luke還有Mandy説話,可是我也只能說他們真的很棒,工作都做得很好。
最後是任醫師。
在認識那麽多醫師之後,能夠真正讓我由衷感到欽佩的醫師只有三個,而任醫師是其中一個。
因爲我比他們早一個星期抵達柬埔寨,對當地的狀況比較有概念,所以任醫師在第一天就對我說:“你比較清楚這邊的情況,我要好好的請教你。”
他以一個放射腫瘤專科、主任醫師的身份對一個後生晚輩、只不過是一個乳臭未乾的醫學生說出“請教”這兩個字,就足以顯示他的修養的程度究竟深到什麽程度。
相對于那些鼻孔朝天,凡事都是“我説了算”的專科醫生,任醫師的態度在第一天就給我上了一課。
一開始我不想麻煩任醫師,所以建議說病人由我來看,治療方針方面就讓任醫師來作主。
後來當病人開始多起來的時候,任醫師說:“我們怎麽能夠讓病人坐在那邊等那麽久呢?我也來看吧!”然後坐下來就開始看診了。
他只能夠接受六個病人候診,多過六個的話他就會坐下來一起看。
我還記得到後期的時候,有一個柬埔寨醫師Dr Rani加入了我們的行列。
看診用的桌子只有兩張,Dr Rani和我分別用了一張。
當時病人很多,任醫師看不過眼,拉過了一張椅子坐在病床邊就開始看診。
我當時走過去對任醫師說:“醫師,桌子給您用,我坐床邊吧。”
任醫師揮了揮手,說:“沒關係,你用,你用!”硬是把我推回去。
因爲當地鄉民的生活條件普遍低落,所以很多村民都是髒兮兮的。
我在接觸病人的時候都會戴上手套和口罩,一方面是爲了防止細菌或是病毒通過空氣傳播,另一方面是我不喜歡他們身上那種燒木柴的味道。
可是轉頭一看,我發現任醫師在看診的時候頂多戴上口罩,不管病人多髒多麽落魄,對他來説一點關係都沒有,兩只手就赤裸裸的和病人作出最直接的接觸。
當時的我很慚愧,真的很慚愧。
有一次我們找到了一大包的綜合維他命,可是不確定還能不能吃。
任醫師拿出了一顆,“咕嚕”一聲就吞了下去,嗒了嗒嘴,然後說:“味道沒有怪怪的,應該可以給病人吃。”
我當時嚇傻了,說:“萬一你拉肚子怎麽辦?”
任醫師只說了一句話:“那就不能給病人吃啦。”
我當下覺得任醫師是一位真正的醫師,是把幫助別人視爲己任的一個人。
和其他沽名釣譽的醫生不同,他真的都不考慮自己,只是爲了病人而設想。
有一天我看到一個病人,是一個小男孩,說他小腹痛。
我摸了摸他的小腹,發現有一個圓形的腫塊,硬硬的。
我請任醫師來看,任醫師在觸診之後說:“很可能是urinary retention。可是小孩子怎麽會有這個問題呢?我想應該要請他到醫院去做個超聲波看看。”
我請翻譯員將醫師的話翻譯給男孩的爸爸聼,爸爸聼了之後一臉爲難地說他沒有錢。
任醫師掀開簾子走除了看診閒,然後走了回來,手上捏著兩張二十美元的鈔票。
他走到爸爸面前,將鈔票塞進爸爸的手中,對翻譯員說:“孩子有病不能等,讓他快點到孩子到醫院去。”
當時大家都嚇傻了,沒有人想到任醫師會做出這樣的舉動。
雖然只是40美金,可是任醫師重視病人的程度可想而知。
從任醫師的身上我看到了身為一個醫療工作者應該有的熱忱和責任。
他沒有直接的教導我什麽,卻通過他的行動和行爲為我示範了身為一個醫生應該有的態度。
這群人對我的影響,我相信會很深遠。
PS:在打著這篇文章的時候,我一直在回想著在柬埔寨和大家一起度過的日子。真的很懷念。大家保重。
2010年8月31日 星期二
2010年8月23日 星期一
柬埔寨行--那女孩的手,伸了出去,卻還是空著回來。
這幾天我的腦海中一直浮現這樣的一個畫面:
Peter的5嵗兒子Satoshi和在這裡工作的工人的兩個差不多同齡的女兒正在玩耍。
Satoshi手上握著一包巧克力,其中一個女孩伸手向Satoshi要,他卻沒有看到,徑自從女孩面前走了過去,留下了懸在半空中的那只小手。
女孩將手縮了回去,一臉的尷尬。我一直不明白爲什麽這個畫面會一直重復的在我腦海中播放,尤其是那只手,我知道它給我帶來了很大的震撼,可是我不明白我究竟在震撼些什麽。
後來我想,應該是我覺得這反映了貧富之間的差距。
若那女孩代表貧窮國家,satoshi代表富有國家的話,同樣的事情是不是也在發生著?
貧窮國家的人民在貧窮綫上苦苦掙扎,期待著有能力的國家施以援手。
富有的國家的人來到這裡繞了一圈之後,什麽也沒留下的就離開了。
貧窮的人繼續貧窮。
就好像那女孩的手一樣,伸了出去,卻還是空著回來。
有背包客發起了一項“多背一公斤”運動,倡導旅人們在旅行的同時為當地的弱勢群體提供一些幫助。
許多像柬埔寨、寮囯和越南這樣的國家的孩子連像樣的文具都沒有,多備一公斤的文具,能夠為這些孩子帶來學習方面的方便。
有人說,到這些落後國家觀光旅遊也是在刺激他們的旅遊業,增加工作機會,促進經濟發展。
但是這些只幫助到旅遊區的人,那些外資所設立的旅館餐廳賺得荷包滿滿,貧窮的當地人還是一樣貧窮。
背包客群體中如今也在提倡向真正在做手工傳統藝品的人購買紀念品。
如今許多的傳統藝品已經由機械代替人手進行量產,價錢雖然便宜,但品質相對低落。
那些堅持用手工將傳統藝品帶到世人眼前的那些人通常來自鄉下,在面對機械化的淫威下,他們只能夠默默承受著收入不斷減少的事實。
久而久之,越來越多人放棄了這份堅持,爲了糊口而另謀生計。
於是傳統手藝就此失傳,機械壟斷了市場,手工再也沒有擡頭之日。
這聼起來很悲哀,但卻是事實。
satoshi和女孩們玩耍的那個情景同時讓我想起另一個問題:
儅他們長大之後,他們是否還能像現在那樣不分身份地位地相處?
畢竟現在這個地方是Peter一手建立起來的,這裡工作的人也都算是Peter的員工,在多年以後,Satoshi會不會自恃是老闆的兒子而對這些女孩有不一樣的看法?
雖説Peter建立這個地方是要幫助這邊的人,讓他們有更好的生活,並不要求什麽回報,但拿人手短,吃人嘴軟,這裡的人對Peter都有一種近乎敬畏的態度,那Satoshi長大后會不會已經習慣了這種敬畏,進而將自己的身份擡高?
雖然說想這個問題未免太早了一些,但就像maileng姨說的,我的悲觀是從骨子裏透出來的。
我一直都不覺得悲觀有什麽不好。
凡是往最壞的方面想的話,自己就會更小心積極。
就像我一直秉持的信念:做最壞的打算,最好的準備。
而且每次把情況想得最糟糕的話,結果出來往往都會令人驚喜。
畢竟沒有那麽大的期待,就不會有那麽深的失望。
在《Tuesdays with Morris》一書裏,Morris也說過,我們的文化不允許我們去考慮死亡這囘事,因爲太悲觀消極。
久而久之談論死亡就變成了一種禁忌。
但是他認爲“once you learn to die, you learn to live”
儅一個人知道死亡是怎麽一回事並學習接受它,他就會把握當下,學習如何生活。
如果能夠將悲觀化爲動力的話,悲觀並沒有錯;錯的是允許悲觀化爲消極,並任由它將你吞噬貽盡。
Peter的5嵗兒子Satoshi和在這裡工作的工人的兩個差不多同齡的女兒正在玩耍。
Satoshi手上握著一包巧克力,其中一個女孩伸手向Satoshi要,他卻沒有看到,徑自從女孩面前走了過去,留下了懸在半空中的那只小手。
女孩將手縮了回去,一臉的尷尬。我一直不明白爲什麽這個畫面會一直重復的在我腦海中播放,尤其是那只手,我知道它給我帶來了很大的震撼,可是我不明白我究竟在震撼些什麽。
後來我想,應該是我覺得這反映了貧富之間的差距。
若那女孩代表貧窮國家,satoshi代表富有國家的話,同樣的事情是不是也在發生著?
貧窮國家的人民在貧窮綫上苦苦掙扎,期待著有能力的國家施以援手。
富有的國家的人來到這裡繞了一圈之後,什麽也沒留下的就離開了。
貧窮的人繼續貧窮。
就好像那女孩的手一樣,伸了出去,卻還是空著回來。
有背包客發起了一項“多背一公斤”運動,倡導旅人們在旅行的同時為當地的弱勢群體提供一些幫助。
許多像柬埔寨、寮囯和越南這樣的國家的孩子連像樣的文具都沒有,多備一公斤的文具,能夠為這些孩子帶來學習方面的方便。
有人說,到這些落後國家觀光旅遊也是在刺激他們的旅遊業,增加工作機會,促進經濟發展。
但是這些只幫助到旅遊區的人,那些外資所設立的旅館餐廳賺得荷包滿滿,貧窮的當地人還是一樣貧窮。
背包客群體中如今也在提倡向真正在做手工傳統藝品的人購買紀念品。
如今許多的傳統藝品已經由機械代替人手進行量產,價錢雖然便宜,但品質相對低落。
那些堅持用手工將傳統藝品帶到世人眼前的那些人通常來自鄉下,在面對機械化的淫威下,他們只能夠默默承受著收入不斷減少的事實。
久而久之,越來越多人放棄了這份堅持,爲了糊口而另謀生計。
於是傳統手藝就此失傳,機械壟斷了市場,手工再也沒有擡頭之日。
這聼起來很悲哀,但卻是事實。
satoshi和女孩們玩耍的那個情景同時讓我想起另一個問題:
儅他們長大之後,他們是否還能像現在那樣不分身份地位地相處?
畢竟現在這個地方是Peter一手建立起來的,這裡工作的人也都算是Peter的員工,在多年以後,Satoshi會不會自恃是老闆的兒子而對這些女孩有不一樣的看法?
雖説Peter建立這個地方是要幫助這邊的人,讓他們有更好的生活,並不要求什麽回報,但拿人手短,吃人嘴軟,這裡的人對Peter都有一種近乎敬畏的態度,那Satoshi長大后會不會已經習慣了這種敬畏,進而將自己的身份擡高?
雖然說想這個問題未免太早了一些,但就像maileng姨說的,我的悲觀是從骨子裏透出來的。
我一直都不覺得悲觀有什麽不好。
凡是往最壞的方面想的話,自己就會更小心積極。
就像我一直秉持的信念:做最壞的打算,最好的準備。
而且每次把情況想得最糟糕的話,結果出來往往都會令人驚喜。
畢竟沒有那麽大的期待,就不會有那麽深的失望。
在《Tuesdays with Morris》一書裏,Morris也說過,我們的文化不允許我們去考慮死亡這囘事,因爲太悲觀消極。
久而久之談論死亡就變成了一種禁忌。
但是他認爲“once you learn to die, you learn to live”
儅一個人知道死亡是怎麽一回事並學習接受它,他就會把握當下,學習如何生活。
如果能夠將悲觀化爲動力的話,悲觀並沒有錯;錯的是允許悲觀化爲消極,並任由它將你吞噬貽盡。
2010年8月19日 星期四
柬埔寨行--不是他們冷血,不是他們不疼惜孩子,而是生活和環境剝奪了他們的權利。
我還記得那個晚上,在把我晾在一旁幾天后,Peter跑來告訴我:“你有事情做了。”
當時我當然是大喜過望,畢竟悶了那麽多天,有些事做總是好的。
他說:“醫藥中心開幕了,明天開始就馬上運作。”
我點頭。
他說:“你來負責吧!”
我的下巴掉了下來。
他又說:“哦,對了,明天我要到金邊去,應該會有幾天不在,所以只有你留在這裡。不用擔心,有Lin會在這裡陪你。”
我的下巴整個跌在地上。
最後他說:“櫃子裏有葯,拿去用吧。”
離開前他邪邪一笑,抛下了一句:“give it a try.”然後就離開了。
剩下在撿下巴的我。
結果兩天下來也只有三個病人。
一個是心瓣膜有問題的老太太,一個是呼吸道感染而引起哮喘的男子,和一個有盆腔炎的婦女。
心臟有問題的老太太來的時候只說很容易感到疲倦,我一開始以爲是因爲營養不足或是貧血所造成的,可是看她的眼瞼又沒有異。當聽診器一放上她的胸口,我馬上
聽到了心臟異常的聲音,似乎是心瓣膜的問題,當即拉下了聽診器,請擔任翻譯的Lin幫我問老太太看看他在這之前心臟是不是曾經有問題。
一問之下老太太說6年前她曾進過醫院,醫生告訴他說他的心臟有些問題,需要開刀才能治療。
問題是開刀的費用要價2000多美金,像老太太這樣的鄉下人要到哪裏去找那麽多錢?
於是她便什麽都沒做,出院了。
我對老太太說她容易疲勞的原因就是因爲心臟沒有辦法為身體提供充足的血液,除了開刀之外沒有根治的方法。
就算有葯可以讓她吃,以避免心臟衰竭的發生,我們的醫藥中心也沒有這些葯。
於是我們只能讓她這樣回去。
我和Lin站在門口目送著老太太一步步地走開,Lin說像老太太這樣有心臟病的人很多,但都沒有錢開刀治療。
我說馬來西亞也有病人因爲太窮而付不起醫藥費,只能躺在床上等死。
這是窮人共同的悲哀,不只是柬埔寨人民的悲哀而已。
我一直很不明白爲什麽有關醫藥的東西都那麽貴。
一架機器動不動就要幾十萬美金,一個手術幾千到幾万美金,一種葯就要幾十到幾百美金,一個疫苗也要幾十美金。
這樣的情況在世界各地都一樣,沒有例外。
人們在研發這些科技的時候不是要幫助那些在和病痛搏鬥的人嗎?
生病的人不分貴賤,不分富有貧窮,只要是人就會生病。
但是當這些研發成果都要价那麽高的話,豈不是只有富人受惠,而窮人仍在繼續受苦?
“有錢就能換取健康”這句話,是不是不再是無稽之談?
也許在高價的背後有著我看不到或我忽略了的事情,但是就我眼睛所看到的,這整個情況和“幫助有需要的人”這條宗旨完全背道而馳。
也許改成“幫助有需要的有錢人”更爲貼切。
漫畫《海賊王》有一段的故事是說一群貴族將住在城外的平民或貧民給消滅,宣稱他們是在“消滅垃圾”。
同樣的事情是不是正發生在這個世界上?
當生病變成有錢人的專利的時候,窮人只能眼睜睜的看著所愛的人在自己眼前離開,束手無策。有錢人越來越長命,而窮人往往一個簡單的肺炎就能置他們于死地。
有時候更殘忍的事情會發生:窮人在生病的病孩子和錢之間,只能做出一個選擇。
Michie說過,柬埔寨兒童的死亡率偏高,所以很多鄉下人在他們的孩子生病的時候都不願帶孩子去醫治,因爲家裏還有好幾張嘴要養。
把錢都花在這個孩子身上的話,其他的孩子怎麽辦?
再説這筆錢花下去了,孩子會不會好也説不準,何必冒這個險?
她說她剛來的時候對於這樣的思維完全不能諒解,甚至生氣,但是後來她發現,這只是當地人衆多無奈中的其中一個無奈。
不是他們冷血,不是他們不疼惜孩子,而是生活和環境剝奪了他們的權利。
前天和我談過話的那位法國志工也說過,這裡發生車禍之後,私人診所會派出救傷車到現場,見了傷者劈頭第一句話就是:“你有沒有50美金?”沒有的話馬上掉頭就走。
Michie說這裡的私人診所和交通警察有交易,通常有車禍的時候警方會打電話給這些私人診所,診所派救傷車來將傷者再走並收取醫藥費后,便會分一些佣金給警察,皆大歡喜。
一般上一輛救傷車只能載一個傷者,但有時候傷者有兩個人,救護人員將第一位傷者擡上救傷車后,聽見遠遠有另一輛救傷車正趕過來,爲了確保“客戶”不被搶走,他們將第二個傷者擡起來之後,硬塞進救傷車裏,然後趕回診所去。
對他們來説,病人不再是病人,生死不過是一場生意。
我還記得有一天Michie說她在從金邊回來Oyama的路上踫到了車禍,會遲一點回來。
我以爲他們遇上了車禍,後來才知道原來是他們踫到了一起交通事故,看見有一個傷者被扔在路旁,沒有人去管他,就任由他躺在路邊。
可想而知,這個病人沒有錢。
Peter和他的急救隊馬上為傷者緊急處理,送到他所資助的軍醫院去。
當醫藥和金錢之間的關係變得密不可分的時候,人命真的就得稱斤論兩來賣了。
財富的差距不僅讓人與人之間的地位出現了差距,就連生命這等事也變得不再平等。
2010年8月9日 星期一
柬埔寨行--希望,柬埔寨的人民,會有看見曙光的日子
今天是醫藥中心開幕的日子。
由於日本扶輪社對這個醫藥中心作出了許多的貢獻,所以許多來自日本扶輪社的人和村民都受邀到這裡來見證這一刻。
Peter在開幕詞中提到說這裡的村民來到醫藥中心不止是因爲他們生了病,想要獲得治療。他們在前來醫藥中心的舉動背後蘊藏著未來的日子能夠得到改善的希望。
所以這個醫藥中心所扮演的角色不止是醫治病人那麽簡單,更背負了改善村民生活品質的使命。
我想到前幾天他說過,比起金錢,他比較喜歡別人捐獻物資,而這和一般的慈善團體的作風不同。
一般上別的慈善團體會喜歡大衆捐獻金錢,因爲捐獻來的物資可能和他們的需求不符合。
但是如果是金錢的話,他們就能將自由發揮到最大限度,採買一切他們所需要的物資。
但是Peter說若接受他人的金錢的話,他就有義務向捐獻者交待款項的用處,這會造成不必要的麻煩。
曾經有人捐了一筆錢用作救傷車基金,但是Peter說他將這筆錢給了一個肩膀韌帶撕裂的男子,讓他到醫院去動手術。
他說他做出這個決定的原因是這個男子的肩膀韌帶受傷之後沒有辦法工作,家裏面對著斷炊的危機,所以他將這比錢用來治療這名男子,一勞永逸的解決了這個家庭的生活問題。但是這之後Peter卻得對捐獻者做出解釋,所以從此他比較喜歡物資類的捐獻。
在其他機構的話,該負責人應該會用這筆錢在建設上,理由是儅整個系統或是建築都已經完整之後,受惠的人更多。
所以爲了顧全大局,必須作出取捨。
我想Peter不想犧牲任何人,所以寧願將救傷車事宜挪后,也要讓男子接受治療。
我想,以人爲本的信念,在這裡獲得了最大的落實。
他在演講中也提到說外面的人只要願意到這裡來,就會對這裡做出改變。
哪怕是兩個小時的探訪,對這個地方的改變也是無可衡量的。爲此他要求想要對這個機構做出捐款的人必須到這個地方來走一趟,親自看看這個地方究竟需要些什麽,否則他寧願拒絕這些捐獻。
而他也的確爲了這個原因而婉拒了一些人的好意。
要知道在這個地方每一個捐獻都有非凡的意義,他爲了秉持這個信念而將 這些物資拒于門外,可見親身體驗這個環節對他而言有多重要。
大約在午飯時間,我和一位來自法國,目前正在為side by side工作的志工談了一會兒。
她說她本來在日本生活工作了21年,後來爲了來到柬埔寨來協助這邊的人,她放棄了在日本的工作,放棄了一切,自己到柬埔寨來服侍這邊的人民。
在背後推動著他的是對這個國家和他的人民的熱愛。她說這個國家的人純樸善良,理應得到更好的生活,所以她來到這裡,也打算在這裡知道她在這個世界上的最後一天。
就像她說的,柬埔寨的人親切好客,從我踏上這塊土地直到現在,每個人都十分的友善。
在這裡工作的人也都很勤快,不像是因爲懶散而導致這個國家如此落後 。
Michie 說柬埔寨會如此落後的主要原因是在紅高棉時代的時候,許多有識之士都被殺害,所以當紅高棉時代結束之後,重建國家的責任就落在教育程度並不是很高的人的肩上,發展自然緩慢許多。加上貪污問題的嚴重,更使得整個局勢雪上加霜。
但是隨著柬埔寨政策的開放,許多國際援助組織都能夠進到這個國家來給予各方面的協助,柬埔寨正在以很樂觀的速度在進步著。
在其他機構的話,該負責人應該會用這筆錢在建設上,理由是儅整個系統或是建築都已經完整之後,受惠的人更多。
所以爲了顧全大局,必須作出取捨。
我想Peter不想犧牲任何人,所以寧願將救傷車事宜挪后,也要讓男子接受治療。
我想,以人爲本的信念,在這裡獲得了最大的落實。
他在演講中也提到說外面的人只要願意到這裡來,就會對這裡做出改變。
哪怕是兩個小時的探訪,對這個地方的改變也是無可衡量的。爲此他要求想要對這個機構做出捐款的人必須到這個地方來走一趟,親自看看這個地方究竟需要些什麽,否則他寧願拒絕這些捐獻。
而他也的確爲了這個原因而婉拒了一些人的好意。
要知道在這個地方每一個捐獻都有非凡的意義,他爲了秉持這個信念而將 這些物資拒于門外,可見親身體驗這個環節對他而言有多重要。
大約在午飯時間,我和一位來自法國,目前正在為side by side工作的志工談了一會兒。
她說她本來在日本生活工作了21年,後來爲了來到柬埔寨來協助這邊的人,她放棄了在日本的工作,放棄了一切,自己到柬埔寨來服侍這邊的人民。
在背後推動著他的是對這個國家和他的人民的熱愛。她說這個國家的人純樸善良,理應得到更好的生活,所以她來到這裡,也打算在這裡知道她在這個世界上的最後一天。
就像她說的,柬埔寨的人親切好客,從我踏上這塊土地直到現在,每個人都十分的友善。
在這裡工作的人也都很勤快,不像是因爲懶散而導致這個國家如此落後 。
Michie 說柬埔寨會如此落後的主要原因是在紅高棉時代的時候,許多有識之士都被殺害,所以當紅高棉時代結束之後,重建國家的責任就落在教育程度並不是很高的人的肩上,發展自然緩慢許多。加上貪污問題的嚴重,更使得整個局勢雪上加霜。
但是隨著柬埔寨政策的開放,許多國際援助組織都能夠進到這個國家來給予各方面的協助,柬埔寨正在以很樂觀的速度在進步著。
peter在致詞
希望,柬埔寨的人民,會有看見曙光的日子。2010年8月7日 星期六
2010年8月6日 星期五
我做了一個夢
我走在陌生的街道上,赤裸的腳沒有穿鞋子,踩在柏油路上卻一點感覺也沒有。
那是一條很老的街,老得也許在我爺爺懂事之前,就已經屹立在那裏了。
四周黑漆漆的,沒有街燈。
幾傢店鋪三三兩兩的開著門做生意,可是都沒什麽客人。
經過了一家店,看見門口挂著銼冰的牌子,打算等下找你一起去吃。
我走上了一條五角基,踫到一個中年男子正起勁地向另一名男子介
紹一本書,甚至到路邊的攤子拿了那本書硬塞在後者的懷裏。
我冷冷的看著這一切在我面前發生,腳下不停,從他們身邊走了過去。
我冷冷的看著這一切在我面前發生,腳下不停,從他們身邊走了過去。
眼前出現了一條岔路,似乎也可以帶我到我想去的地方,雖然我對自己想去哪裏,一點概念都沒有。
我沒有走過這條路,決定不冒這個險,選擇了比較遠,可是相對安全的舊路。
在黑壓壓的街道上,只有我一個人在街道上走。
我醒了之後,那夢,真實得令我覺得毛骨悚然。
2010年8月5日 星期四
柬埔寨行--我看著他那比我矮小的身軀,卻發現他有巨人的影子
今天一早就到醫藥中心去幫忙刷地板。偌大一個中心的地板居然要用一把小刷子來刷,難怪刷完之後Michie在一邊哀叫連連,說累道苦。
休息的時候Peter大概和我解釋了醫藥中心的構造:
它的屋頂部分裝上了玻璃以便進行採光,如此一來白天的時候即使不開燈也不會覺得暗。
另外醫藥中心的外圍有兩道溝,一道主要是用來防治昆蟲入侵,另外一道則是有降溫的作用。
建築物四面墻上都有不少通風口,這樣一來不管風向如何改變,室内的空氣都會流通。
Peter說醫藥中心的另一邊將建一個蓄水池,這樣一來天氣熱的
時候水會變成水蒸氣,然後順著風吹進室内,達到降溫的效果。
此外醫藥中心後頭也將建一個水池,用來做復健。
醫藥中心的另一邊有農地,种著各種蔬果,Peter說這裡也將蓋一些小房子,讓住院的病人家屬也有暫時落腳的地方。
他說這個地方的建設其實只算是開始,醫藥中心的成立標示著還有許多工作的開端。
Peter說過去兩年多來他都在忙著在金邊整頓那裏的急救工作,沒有什麽時間好好的專心在醫藥中心的建設上,如今有一隊來自日本的專業急救隊來接手他在金邊的工作,他才能來好好地打理這閒醫藥中心。
我在和他工作的時候曾經對他做事的方式感到很好奇。
我們在隔天就要舉行開幕儀式,但是中心内還是一片混亂。
病床亂擺,滿地的藥物,病床閒的簾子還沒挂上,手術器具散落滿地,根本都不像是明天就可以整理完畢的感覺。
可是Peter卻在這個時候選擇到外頭去洗地,洗救護車。一直到傍晚太陽下山了,中心裏還是一片混亂。
我當時心裏想說爲什麽他做事這麽不分輕重啊?
照理說應該先把裏面整理好,有時閒的話才去外面洗地洗救護車才對,畢竟人家明天來看的是裏面,外頭骯髒一點也沒關係。
可是隔天當我回到醫藥中心時,發現裏面已經被整理得井井有條。
病床已經被擺好,簾子被裝了上去,甚至連滿地的葯都已經分門別類地被擺在葯柜裏。
我當時的感覺是:“哇~~~~~~~!”
徹底的佩服。
仔細想了想之後,我想他應該是要趁在有陽光的時候將車子和外面的地板洗好,畢竟天黑之後就看不到東西了。天黑之後他就能進行室内的整理工作,這樣一來内外就能夠兼顧。
我這才發現,他的時間管理能力比我所能想象的還要好。
我打從一到這裡來就發現這裡有很多狗,便問說這些是不是都是野狗。
Peter說這些狗都是他養的,主要是避免有人上山去非法砍伐樹木。
他說山上有很多價值很高的硬木,有一些甚至硬得連電鋸鋸下去的時候都會有火花絣出來。
於是一些心懷不虧的人會上山去將這些樹木砍下,然後高價賣給家具厰。
他爲了阻止這種事繼續發生,便養了狗來作警備工作。
我說他做了很多事,不管是整頓急救工作也好,還是建設醫藥中心也罷,就連森林保護這樣的工作,都是在改變著這個國家。
他說其實有人很不喜歡他在做的事情,因爲他斷了別人的財路。
在柬埔寨醫療是一個很賺錢的事業,任何事情都能夠收錢。
他在斷了別人在醫療方面的財路的同時,又斷了別人從砍伐樹木所能得到的利潤。
人都不會喜歡改變,更何況當這個改變對某些人的利益造成損害時,引起的反彈勢必更大。
他說所以他在盡力做一些能夠讓好人靠向他這一邊的事,畢竟惡人有辦法很輕易地將好人拉攏到他們那邊去。
我說這一切都不是簡單的事。
他說這一切最需要的其實是時間。
他說他花了許多時間在策劃、籌備、進行這些工作,可是囘過頭來,看見這一切將對當地人帶來多大的影響的時候,他覺得這一切都是值得的。
Peter通常話不多,但是一談到這些理念,他馬上可以變得滔滔不絕。
Peter是一個很不簡單的人。
他擁有數學博士學位,是一個工程師,在美國的時候當過海軍,參與搜查與拯救工作。他有急救員資格,也曾經在美國的醫學院受過訓練,能夠進行一些小手術。
我想,一個男人該會的東西,都能夠在他身上找到。
他轉身離開的時候,我看著他那比我矮小的身軀,卻發現他有巨人的影子。
2010年8月4日 星期三
2010年8月3日 星期二
柬埔寨行--那兩個小時,我是白醒了
根據Michie的指示,我必須在早上八點的時候在guest house的大廳等他們派來的Lin來接我去搭巴士到他們位于Oyama的營地。
我坐在guesthouse前的餐廳吃著早餐,看著金邊市民開始著新的一天,
感覺極爲寫意。
七點五十分的時候,一輛救傷車大剌剌地停在guesthouse外,一
個穿著印著急救服務字樣的藍色T恤的年輕男子自車上走了下來。
那是我第一次看見Lin。
我將行裝丟進了車子,便上了車。
車子在路上穿梭的時候,我第一次感到了文化震撼。
若說馬來西亞的交通狀況算糟糕的話,那這邊只能用“爛”來形容了。
車子和摩托車橫衝直撞,大家都在沒有秩序的情況下找到了自己的秩序,縱然看起來驚險萬分,大家卻都相安無事。
我本來想問爲什麽救護車少了一邊的望後鏡,我想我已經知道答案了。
救護車是日本捐獻過來的,裏邊的設備齊全,甚至比馬來西亞許多的救護車還要完善。
在看著窗外的風景的時候,我發現這裡的人將摩托車的潛力發揮到淋漓盡致。
除了將摩托車當計程車和嘟嘟車之外,還有人在摩托車身後
裝了一個長長的板子,置上了輪,就變成能夠載上十幾個人的交通工具。
妙的是這種交通工具只在城市外圍看得到,市區内並不能看見它們的蹤影。
可憐那摩托車,如此較小的身軀要坐那麽沉重的工作,拖拉著比自己重上幾十倍的重量,想必會短命好幾年。
我問了司機那叫什麽名字,他說是lemong。
可惜當時手邊沒有相機,網上也找不到這交通工具的
照片。(難道這玩意兒不叫lemong?)
救傷車在四號公路上跑了約兩個小時后,便轉入了一條小路。
四下望去都是一片青翠,完全沒有開發的跡象。
有如此多未被開發的綠地,本來應該是一家值得羡慕的事情,我卻想到我還在金邊的空中時,坐在我身後的一名女子對她的同伴用極爲不屑的語氣這麽説道
:“有這麽多地有什麽用?還不是那麽落後?”
人本來生而平等,我們都是通過同一個過程形成,出生,然後通過同
樣的程序老化,然後腐朽。
是什麽讓人分了等級,得以用高姿態來看待所謂比自己低級的人,用先進人的身份來鄙視落後人,然後對比自己進步的人搖頭擺尾?
倪匡說過人類有一種無可救藥的奴性,一方面駕馭著比自己弱的人,同
時又被自己強的人所駕馭。
我想,說得應該就是這種態度。
我一直以爲他們會把我載到巴士站去,可是當救傷車在一處荒山野嶺停下來時,我才發現,這兩個小時我是白醒了。
要知道我通常是一上車就睡到不省人事的啊!!
我知道經營這個地方的Peter是美國人,我一直都以爲他是洋人,見過他之後才知道他是一個亞洲人。
第一次見面的時候他正在整理別人捐獻過來的醫療物資,看見我說的第一句話是:
“我手很髒,握手就不必了。”
冷冷的,沒有笑容。
一整個酷到爆。
Peter看起來像是那種嚴厲,不苟言笑的樣子,可是跟他一起工作之後,我覺得他是寧願將力氣用在工作上,而不是説話上。
看著他工作的樣子,我真的會覺得閑下來是一種罪過。
据這裡的行政人員Michie說,Peter買下了這個本來大家都認爲沒有任何價值的地方,從什麽都沒有的情況下搭起了水力發電處、太陽能板、拉起了網絡,並蓋了閒醫藥中心。
這裡大部分的設施都是由Peter出資搭建,就連醫藥中心,Peter雖然得以籌得一些捐款,但是還是得承擔大部分的費用。
建設中的志工宿舍
豬寮(現在是廢棄著的)
農地
太陽能板
居住的地方就隱藏在這片綠意之後
Michie本身也是這裡的全職工作人員。
她說她本來在日本是一個普通的上班族,後來到當地的一家難民營幫忙了些許日子后,覺得自己應該做一些什麽。
可是當時她沒有任何的特殊技能,便隻身到英國去進修,然後到非洲去工作,協助當地居民。
後來她和另一個國際非政府組織來到了柬埔寨,認識了Peter,然後決定和他一起工作。
她說由於組織至今仍未有收入的關係,這兩年多來她都在靠著儲蓄生活。
我不能想象,是怎樣的一種心態,讓他們能夠在這種情況下繼續他們手上的工作,幫助一群他們從來沒有見過,也許一輩子都不會認識的人。
也許是一種熱忱吧,一種爲了要幫助別人而願意付出自己,燃燒自己生命的熱忱,纔是一路將他們推到這裡來的動力。
醫藥中心的建築物剛剛建竣,可是裏面的器材都還沒安裝好,所以大家都在趕工,要趕在兩天后的開幕式前將所有的器具整理好。
我看著那些別人捐獻來的儀器,滿頭霧水。
那些儀器舊得可能在80年代後期就已經被淘汰了,現在卻被送到這裡來,準備復活,再次大展拳腳。
Michie說待醫藥中心落成后,將會為附近的居民提供基本的醫藥服務,而且也會對在四號公路所發生的交通意外作出反應。
据她說四號公路銜接金邊和西哈努克,是柬埔寨最繁忙的大道之一,車禍率自然是令人乍舌。
Oyama這個地方位于四號公路的中段部分,所以如果有車禍在這個地方發生的話,病人能夠被轉送到金邊或是西哈努克的醫院去,非常方便。
Peter他們就是希望藉由醫藥中心的成立,能夠對發生在四號公路上的車禍作出最快的反應,進而減低死亡率。
PS:
Peter的父親是華裔美國人,母親是日本人。他本身娶了一名日本太太,並育有一個五嵗的兒子。他不會說中文,可是會說一點點的日文和高棉語。
Michie是日本女生。
吃晚餐的時候我和他們共坐一張餐桌,似乎來到了一個日本人家庭。
耳邊聽到的都是“Itadakimasu!”“dozo!”等等的日文,霎時間有種時空混亂的感覺。
還蠻妙的。
蠅
蠅
詞/曲 許哲珮
導演 柯孟融
一個無聊悶熱的夜裡 你闖進我的心裡
耳邊呢喃著細語 訴說哪一段過去
一步一步我輕輕靠近 你躲開我的眼睛
多麼渴望觸碰你 空氣中火花四起
你飛 我一路跟隨 不曾離開我的視線
緊緊 屏住呼吸就怕失去你
我飛 卻怎麼也飛不遠 只停在原地
眼睜睜看你 離去
你在我身上留下烙印 叫我怎麼能忘記
深深刺痛我心底 或許這就是結局
可一個無聊悶熱的夜裡 我又再次遇見你
或許這就是命運 我們注定在一起
你飛 我一路跟隨 不曾離開我的視線
緊緊 屏住呼吸就快擁有你
我飛 努力不讓你發現 回來我身邊
最後你停在 我指尖
一步一步我輕輕靠近 你的身體冷冰冰
而我終於觸碰你 可惜你沒有表情
這一切原來都只是幻境 自導自演的悲劇
而你是一隻蒼蠅 擾亂我黑夜夢醒
2010年8月2日 星期一
柬埔寨行--我這才明白,原來自己不適合一個人旅行
我獨自在陌生的街道上游盪,
隨手翻著每家餐廳擺在路邊的菜單,卻一家都沒踏進去。
食物價格太高,一個人吃太貴。我放棄了在餐廳解決晚餐的念頭,逆著人流獨自漫無目的的穿梭在成群結隊的旅人當中。
晃啊晃的晃到了一個夜市,發現不只那裏賣的食物和馬來西亞不同,就連吃東西的方式也不同。
我隨便點了一個越南春卷和一串豬耳朵,豈料那小販小姐竟然將食物都盛在碟子裏,然後遞給了我。我硬著頭皮將食物接過,正尋思該到哪裏吃時,才發現身後的地上鋪著草席的用意。
那是供人買了食物坐下來吃的所在。吃完之後,我往湄公河的方向走去。
以前只在地理課本看到的這條河,如今大剌剌地躺在我眼前。
沒有激動,沒有震撼,我很平靜地看著這條孕育了這片土地數千年,或甚至更久的河流靜靜地從遠處流來,再往遠處流去。
我沿著河走,河邊林立的都是酒吧和餐廳,人聲鼎沸。
音樂聲、人聲、和車聲令氣氛熱絡不已。我走進一家超市,拿了一罐當地出產的啤酒。
70美分,好喝順喉,便宜死。
到夜市買了一只烤雞,三美元,打算就這樣解決晚餐。
提著啤酒和烤雞,回到了湄公河邊,放好東西準備開動。
抓著雞翼一撕卻撕不斷,心裏有種不好的預感。
一咬之下果然發現雞肉烤得又干又硬,難以下嚥。想丟掉又可惜了那三美元,只好硬著頭皮將整隻雞吞下去。
這個夜晚,只有難吃的烤雞,好喝的啤酒陪我在湄公河邊度過。
我以爲自己不怕寂寞,卻在這個時候發現到自己其實沒寂寞過。
我這才明白,原來自己不適合一個人旅行。
ps:晚上在旅社裏面發現同一個dorm裏面的一個外國人似乎有水土不服的煩惱,而且隔天還要搭長途巴士到暹粒去。我想反正我將要去的地方是一個醫藥中心,應該不愁藥物才對,便將帶來的止吐葯和止瀉葯統統都給了那個人。後來到了醫藥中心才發現那裏沒有這些葯,幸好我腸胃夠強,不然就糟糕。
隨手翻著每家餐廳擺在路邊的菜單,卻一家都沒踏進去。
食物價格太高,一個人吃太貴。我放棄了在餐廳解決晚餐的念頭,逆著人流獨自漫無目的的穿梭在成群結隊的旅人當中。
晃啊晃的晃到了一個夜市,發現不只那裏賣的食物和馬來西亞不同,就連吃東西的方式也不同。
我隨便點了一個越南春卷和一串豬耳朵,豈料那小販小姐竟然將食物都盛在碟子裏,然後遞給了我。我硬著頭皮將食物接過,正尋思該到哪裏吃時,才發現身後的地上鋪著草席的用意。
那是供人買了食物坐下來吃的所在。吃完之後,我往湄公河的方向走去。
以前只在地理課本看到的這條河,如今大剌剌地躺在我眼前。
沒有激動,沒有震撼,我很平靜地看著這條孕育了這片土地數千年,或甚至更久的河流靜靜地從遠處流來,再往遠處流去。
我沿著河走,河邊林立的都是酒吧和餐廳,人聲鼎沸。
音樂聲、人聲、和車聲令氣氛熱絡不已。我走進一家超市,拿了一罐當地出產的啤酒。
70美分,好喝順喉,便宜死。
到夜市買了一只烤雞,三美元,打算就這樣解決晚餐。
提著啤酒和烤雞,回到了湄公河邊,放好東西準備開動。
抓著雞翼一撕卻撕不斷,心裏有種不好的預感。
一咬之下果然發現雞肉烤得又干又硬,難以下嚥。想丟掉又可惜了那三美元,只好硬著頭皮將整隻雞吞下去。
這個夜晚,只有難吃的烤雞,好喝的啤酒陪我在湄公河邊度過。
我以爲自己不怕寂寞,卻在這個時候發現到自己其實沒寂寞過。
我這才明白,原來自己不適合一個人旅行。
ps:晚上在旅社裏面發現同一個dorm裏面的一個外國人似乎有水土不服的煩惱,而且隔天還要搭長途巴士到暹粒去。我想反正我將要去的地方是一個醫藥中心,應該不愁藥物才對,便將帶來的止吐葯和止瀉葯統統都給了那個人。後來到了醫藥中心才發現那裏沒有這些葯,幸好我腸胃夠強,不然就糟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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