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1年9月1日 星期四

botak

我們的病房裏有一個病人,胖胖的,頭上一根頭髮也沒有,笑的時候兩個小眼睛會眯成一條綫,像極了郝邵文小的時候。

他是一名血癌病人。
頭上光禿禿是因爲化療的關係。

他的哥哥也是一名血癌患者,但在幾年前就已經去世了。
說起這個病人的媽媽的時候,大家都覺得她的心臟很強。
畢竟大兒子患上血癌已經夠難過的了,然後大兒子去世之後,另一個兒子接過了棒子,也跟著患上了血癌。
可是每次看見她的時候,臉上都是挂著笑容,用極爲寵愛的眼神看著躺在病床上的兒子。

他的孩子很活潑,但是也許是被母親溺愛著的關係,説話的態度沒上沒下的,但是我們聼了也不放在心上,總是逗著他玩。
從他母親對待他的態度來看,我感覺到母親似乎很害怕孩子隨時會離開,所以很迫不及待的將她的愛盡其所能的都給他。
這麽一來,如果有一天孩子忽然毫無預警地走了,孩子至少是帶著快樂的童年離開,而母親也不會有遺憾。

我每次都會刻意捉弄他,摸他的光頭,叫他botak,然後他就會笑著罵我,叫我走開。
也許有人會覺得我很刻薄,爲什麽要這樣捉弄一個那麽可憐的小朋友。
可是我只想用對待一個普通小朋友的態度來對待他。
畢竟那麽多人對他特別好之後,有人願意以普通人的眼光來看他的時候,也許他反而會覺得新奇。

過幾天,他就會離開病房。
而再過幾個月,我也會離開小兒科。
下一次再見到他的時候,會是什麽時候?

希望會有再見的那一天,然後我能再摸他的光頭,叫他一聲botak。
然後看他眯著雙眼笑著揮開我的手,叫我走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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